鲁山温泉蕴古风
□袁占才
鲁山温泉,沸如热浪喧腾,喷珠溅玉;温似煦暖三春,香润宜人。它濡染出悠久的文化,返照出厚重的历史。
五大温泉 一线牵行
鲁山之美,在于山水。山,有无数的山,水,不单是滍水,还有温泉。泉之有温,那是水之血液。那水,虽依然是泉溪所幻,却分明自西往东,九曲潜流,于沙河两岸,地心深处,斗折蛇行,一线牵走。每隔一段儿,或从土缝里浸出,或从石裂中探身,悄无声息的,就汪起莹莹一瓢泉,汩汩一脉溪,腾腾冒着一团热气,触之烫手。这泉口水体,天然出露于地表,先后共探出5处,分别为赵村镇的上汤、中汤、温汤,下汤镇的下汤,瀼河乡的碱场。每泉群出水点,少则十余眼,多则百眼。
其分布特点,具有条带性和集群性。
鲁山温泉怎么形成?古人只惊诧它“神奇”,但到底神在何方,奇在何处,语焉不详。
1994年版《鲁山县志》这样解释道: 2.7亿年至2.2亿年的印支运动,结束了海浸,地质构造抬升,鲁山形成陆地。1.8亿年至0.7亿年的燕山运动,奠定了地貌格架,形成了尧山区的中高山地形。自嵩县车村至鲁山下汤,出现50公里长的地壳深大断裂,形成沙河。沿断裂线岩石,被强烈挤压而破碎,出现4至6公里构造破碎带,深处在37公里以上。沿断裂线有上汤、中汤、下汤、温汤和碱场温泉上升。
鲁山温泉,当属断裂裂隙型温泉。
我们可以想象,这条深断裂带两侧,定然有无数小断层和裂隙。地下深层岩浆,无限热能,沿着断裂带间裂隙,向上辐射,将渗入地下、储于裂隙中的雨水循环加热,最后,从地层薄弱地方出露地表。
那地壳深部循环水,汇聚了多少平方公里,才找到这么几个出口。是被迫挤压涌出也好,是心情急切冲破也罢,终见天日。
它日夜不竭,旱涝不枯。
说到底,这水由大气降水补给。八百里伏牛山,山山相连,瀑流飞溅。鲁山西部山区,是河南暴雨中心,年降雨量在千毫米左右,可谓丰沛。山区植被又好,腐质层厚,涵水力强。水源补给充分,常年的自涌量也就稳定了。
这温泉水,清澈碧透,表面上,看不出有什么奥妙,实际上,它吸纳了地心深处的精华,含几十种微量元素,诸如铁、锌、钙、钠、硼、氟、镁、钾,都对人体有益无害。
温泉水功用多了去了。可育种促苗;可养热带鱼;可作地震预报参考;可泡穰蒸穰,用于造纸。一度,下汤镇造纸业、柞蚕丝绸业繁荣兴旺,即得之于温泉水也。
早几十年前,年来节到,温泉旁边,杀鸡宰羊,家家热水煺毛;一条热溪,棒槌声声,笑语盈盈,冬日的和暖,恍似春日的风景。遗憾今已不复存在。今人移步,入的是汤池,少的是野趣。
流光溢彩 诗文颂赞
鲁阳古城,在昭平湖之邱公城,今没于水中。邱公城离下汤最近。因了温泉之水,远在唐宋,下汤就名扬中州,成为鲁山丝绸、绵纸、中药材、山货的集散地,远召山陕京申商贾,在这里长期坐庄经营。
这一脉神泉,引得显贵们纷至沓来,雅士们流连忘返。雅士们洗浴后,免不了题咏颂赞。那脍炙人口的诗文,自然为鲁山温泉平添无限雅韵。
唐代诗人皇甫冉有《温泉即事》:“天仗星辰转,霜冬景气和。树含温液润,山入缭垣多。丞相金钱赐,平阳玉辇过。鲁儒求一谒,无路独如何。”
玉辇,通常,指天子驾乘。平民百姓,那是不容易见到的。诗虽费解,却是把初冬季节,鲁山温泉水景绘了出来。
历史上有多位平阳公主,一是西汉景帝之女,一是唐高祖之女。诗中所写平阳公主,想来该是高祖之女吧?!
“汤谷温泉”为鲁山古八景之一。八景诗多,写得各有妙趣。窃认为,最好的,还是明代《汤谷温泉》几首。
举人江溥的:“岩前滚滚燠通神,和气氤氲蔼若春。暖浪能削沉痼疾,清波堪浣世间尘。滔滔似箭源辞窦,烈烈如汤气逼人。濯罢冠缨清兴遣,豪吟欢诵化公仁。”
万历年间,举人李正儒没有全写八景,却独作了一首《皇女温泉》:“灵泓深处玉涓涓,造化谁将薪火传。天地为炉烹日月,阴阳作炭煮云烟。沃膏泻去千疆润,沉痼疗时万姓痊。大治人间莫浪亵,应调鼎鼐重山川。”
解读风雅,抒发幽情。几首诗,佳句迭出,气势非凡。
今人所写温泉诗文汗牛充栋。数年前,一个叫王国宪的,写了一首五言诗,题曰《鲁山神泉千古喷涌》,很是不错,不妨录之:天神凿伏牛,垒砌炉灶台。取下一块日,堪堪以为柴。生起连地火,烈烈温热来。烘出阴阳流,滚滚香汤开。融合矿泉素,化痹通身舒。调和五行味,消疴养筋骨。熏蒸云雾绕,冉冉紫气出。遗爱四时暖,泽被万世福。商后慕其名,频频而幸临。威仪溢入池,泉水方显尊。公主羡其神,驾辇沐娇身。仙女俱已去,留下万年春。春色随波流,春景撩人心。历史馨香浓,骚客纷沓至。神汤煮文化,暖流淳民风。清波荡身过,邪恶何处生。风正汤有品,涤罢一身仁。无邪泉生德,浴后善念存。一水连千年,明珠宝地嵌。
妙景生辉 传说纷呈
受科技限制,古人对鲁山温泉成因不明,常解释为天泽赞襄。
一说,远古时期,玉皇大帝得地官报告,鲁境多旱少雨,百姓屡遭顽疾。玉帝素知这里民勤风朴,奉天乐祀,即遣太白金星下凡,赞襄天泽,福佑苍黎。太白金星驾云至鲁境上空,摆动仙拂,遂有热水从地下涌出,化以流形,生作永赖。
又说,这尧山顶,早年有一棵扶桑树,树上有十只太阳鸟,一天一个,轮流飞到天上值班。到帝尧时,十只鸟头脑狂热,一齐飞上天界戏耍,直烧得庄稼冒烟起火,九州生灵涂炭。帝尧令神箭手后羿,射中天上九只,都压在尧山脚下,只留一只,继续在天上布热送暖。九只鸟被压,深为惹下的祸端懊悔,在地心深处,不断探听着人间悲欢离合,思想着将功补过。有一年,天又大旱,百姓得瘟疫者无数,九只太阳鸟意识到机会来了。因为它们知道,它们的汗水,能够发散瘟疫。于是,它们不停在地心翻滚,直翻得热汗浸出,点滴成涓。那热流冲破顽石,顺着裂纹地缝喷了出来。百姓们一接触到这水,瘟疫病毒尽愈。
鲁山温泉,掩映在青山怀抱中,妙景无限。于是,人们在洗浴洁身的同时,就把帝王皇女的风流,才子佳人的风雅,都附会到了传说故事上。
先说一个温泉与曹操父女的传说。
66岁的曹操身患重病,自知时日不多,将心腹重臣及儿女们唤至榻前,交代后事。说他早年写的那首名诗《龟虽寿》中“老骥伏枥,志在千里;烈士暮年,壮心不已”后边,应再增“养生缺憾,温泉洗浴”8字为佳。
曹操何以有此遗言?却原来,曹操为“全天候”监控汉献帝,将宝贝女儿曹节,送予汉献帝当了皇后。曹节聪慧善良,既忘不了父王的养育之恩,又疼爱夫君献帝,便在忠孝两全上煞费心机。她在曹操面前常夸周文王,说文王之德,至善至美,在三分天下已有其二时,仍屈躬服侍商朝君王;弦外之意,劝父王千万别杀了献帝,让自己成了寡妇。回头,曹节又劝献帝:若非我父,你怎能再享这富贵荣华?别人雄扫天下,恐早置你于死地了;咱往后,千万别再想那光复汉室的事儿了。
由于曹节的沟通化解,献帝跟曹操的矛盾,渐趋平缓。之后,曹节带献帝经常到鲁山,洗浴温泉,直把献帝洗得满面红光。曹节一看温泉水益寿,那是比吃什么灵丹都好,就又劝父王,趁征战闲暇,也多到皇姑浴泡泡。可曹操苦于连年动荡,戎马倥偬,一直也没能抽出时间来。当生命的烛光将熄时,想起娇女平时的劝诫,曹操心里生出几许遗憾,这才有了临终接续《龟虽寿》的8字遗言。
历史是多么无情。曹操一死,曹丕便强逼献帝退位,就连洗温泉的待遇也取消了。时隔不久,献帝便郁闷成疾,驾崩而去。
献帝撒手归西,曹节又回到鲁阳,继续在神汤疗养,竟然越活越年轻。读过史书的人都知道,权欲熏心的曹丕,不到40岁便死了;而曹皇后,因得之于鲁山温泉水之滋润,106岁无疾而终时,依然鹤发童颜、面若桃花。